南阳市卧龙区委宣传部陈春建追忆二月河:我心中永远的二月河

2018年12月21日14:59

来源:大河网

  冬日的一声雷鸣,划破长空,猝然间,一颗璀璨的星从浩浩的文学天宇陨落了。

  滔滔的白河水为他鸣咽,巍巍的伏牛山为他垂泪,无数和他素不相识的百姓,络绎不绝地从四面八方前来为他送行。

  他就是全国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

  先生已乘黄鹤去,无法接受的残酷实事,令我唏嘘不已。连日来,脑海中总不时地浮现出和他交往20多年所经历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儿,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依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初识二月河是在1996年初夏。一天上午,我奉命敲开了他的家门,首先自我介绍,接着说组织部领导让我来采访你,你是刚选出的十五大党代表,准备给你拍一部电视专题片在河南电视台展播,喜迎党的七十五华诞。他听罢,平静地说:"王部长给我说了,你进来吧!"我尾随着他走进客厅。客厅大约20平方米,墙壁斑驳,家具陈旧,还有些凌乱。

  我刚坐下一会儿,他从桌子上拿过来一份早已复印好的半张报纸。递给我说:"你先看下这篇关于我人生和创作经历的报道,有啥不清楚的地方,你可以再问问。"我一听心里立时有点说不出的滋味。我从事新闻工作也有十年了,每到一处采访,一般来说都是笑脸相迎,热情款待,真没想到他会这样,竟不领这份好意,似乎还有点不情愿,或者说是给他添麻烦的意味。当时真想离开,但转念一想,是组织部领导交给的任务,可不能意气用事,即使受点委屈,也务必要完成好任务。想到这儿,我灵机一动,说:"凌老师,你的《康熙大帝》、《雍正王朝》我是认真读完了,写得真是好!你的名气现在是越来越大。"他听了微微一笑道:"说不上很大,但是现在上到国家总理下到平民百姓,再到世界有华人的地方,都有我的书,这是不争的事实。"

  冷冷的氛围开始有了几分暧意,我乘机采访了近一个小时,走时,本想着他会送本签名书,结果呢,空手而归。不久电视解说词写好了,我和摄像编导人员一起又来到二月河家,文导说先拍书房,于是我们顺内楼梯拾级而上来到了他二楼书房。我一看乱槽槽的,便说:"凌老师,你简单整理一下,拍出来画面会好看些。""算了,就这样拍吧"。他毫无表情地说,"这样更真实"。当下,拍了他的看书、写作、同期声采访等镜头,但画面还远远不够,下午又到解放广场和白河旁,拍摄了一些走动思考等镜头。谁想,摄像师晚上一回放,竟没拍上一个镜头。原来摄像机出了故障。第二天下午只好重新补拍。我们按时赶到他的家门口,只见他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从外面回来,我忙迎上前微笑着说:"凌老师,你的自行车座烂得不像样,也该换换了。"他满不在乎地说:"能骑就行了,没有闲工夫去换。"下午在拍摄现场,他半是幽默半是埋怨地说:"你们耽误了我的时间,播出后一定要多送我几盘光碟作为补偿。你们有所不知,出版社经常打电话催我书稿,我每天至少要写两千多字,时间耽误不起啊!很多外地记者要来采访我,都被拒绝了。"一语击醒梦中人。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他之所以有几分木然、冷漠,是因为他的大脑时时刻刻在想着小说中人物和故事情节的发展,不愿意任何人来打扰他的思维。痴者,近似傻也!

  七一前夕,专题片《奔腾的二月河》在河南卫视播出了,居然还在全省《共产党员风采》电视片评比中获得了一等奖。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后,他笑了一下,说:"主要是你们拍得好。"我说:"主要是你的事迹感人才得了一等奖。"他谦和笑了笑说:"过奖了。我是一个很平凡的人,我没有感觉自己的事迹有多突出。"

  时间一转眼四年过去了,我的报告文学集将要出版了。一天,我到二月河家求他作个序,他说:"你先把样稿拿来让我看一遍再给你写。"结果样稿送给他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回音,我急不可待,打电话催了几次,无果。这天上午九点钟的样子,我又敲开了他的家门,师嫂引我进客厅后,见他端着一个小铝盆正津津有味地喝着牛肉汤,桌子上放一个烧饼。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他,说:"凌老师,序写好了吗?"他边喝汤边说道:"近来事情繁多,还要出差到北京。你别再三番五次催了,我抽空写好电话通知你过来拿。"一周后的一天傍晚,我正要下班回家,忽然接到他的取稿电话,心里"咯噔"一下:样稿奉还,序拒写了?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匆匆忙忙赶到他家。他默然不声地把样稿还给我后,才又把写好的序从二楼取下来递给我,说:"你看这样写行不行?"我看了一眼,忙说:"好,很好。"我高兴而归。

  光阴似箭。三年后,我又陆续创作了长篇小说《守土有责》、《桃花红桂花香》、《张三丰》,每部小说请他作序,都答应了。正如他在我第一部作品的序中说的那样:"想到我自己当初想出一本书那种心境,我不愿也不忍心拒绝年轻人这样期待的目光。"付出总有回报,但他付出了,却没问我要过一份报酬,也没请他吃过一次饭。不仅如此,每次请他签书,也没拒绝过,更没要过一分钱。日久天长,渐渐地感到他是一位性格率直的热心肠人,是一位可敬可爱的好老师!但我求他说情的事,从来没有答应过一回。凭他的名气和上层领导对他的尊重,说个情,办点事,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但他低调矜持,恪守做人的原则,从不乱打招呼。社会上这协会那组织的主席、评委等等,愿给他丰厚的报酬,都被他一概拒绝。君子生财,取之有道。他十分珍重自己的名声,不随波逐流,不为金钱所累,但遇到社会文化公益事业方面的事,几乎是有求必应。2005年,中央电视台准备把我的长篇小说《守土有责》搬上屏幕,请他任顾问,他欣然答应。2016年卧龙区成立生态文明促进会,请他当顾问,出席成立大会,义务题词,都欣然应诺。事隔几天,一个开农家乐的老板,通过我见到二月河,愿出五万块写一幅招牌。二月河说:"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凡商业类题词,不论给多少钱我也不题。"老板意想不到地悻悻而去。南阳晨报创刊时,一位记者通过我找到二月河,想拍摄一幅二月河正在读晨报的照片,类似于形象大使。二月河二话不说,端庄地坐着读晨报,让记者尽情地拍照。

  近些年,二月河由于身体原因没有再写大部头作品了,但一刻也没闲着,每天写散文评论,吟诗作画,怡情养性,久而久之,性情也温善了许多,身上的帝王气不见了。每年春节前,我都随区领导们一起到家看望他。他总是温温的和善地笑着说:"我一个写书的,给区里也帮不了啥忙,还年年来看我,受之有愧哟!"然而不然,那年非典时,他给区医院捐赠了5万元,前年他又给区新农村建设办捐助了5万元......当然,更多的钱捐给了市有关机构。据不完全统计,这些年他为社会各界捐款累计400多万元。这些钱是二月河呕心沥血靠码字挣来的,每一分都浸透着他的心血和汗水,实属来之不易。送人玫瑰,手留余香。他苦己利人,至今仍旧过着一个普普通通老百姓的生活。一件毛衣穿了18年,一双皮鞋穿烂了,补了再穿,舍不得扔掉,袜子露着脚指头也不在乎。几十年来,每次理发不超过10块钱。平时剩菜剩饭热热照吃。早几年外出讲课,他和夫人总是在区委门口打的到火车站坐车,不愿给组织和他人添麻烦,过着十分勤俭低调的生活。走在大街上,猛地看上去,他和农民不无两样。谁能想到他是驰名中外的大作家。原河南省委书记徐光春高度赞扬他说:"二月河的作品教育人,二月河的精神鼓舞人。"

  今年春节过后,得知他住进了卫校医院,我和宣传部几位同志一起去看望了他,见他气色还可以,估计要不多久就出院了。谁知,后来病情加重又转到了北京301医院。其间,我几次打电话问跟从他的小牛:"凌老师的身体最近恢复得咋样?"小牛说:"恢复得不错,已从重症病房转移到普通病房。"我听了心里宽慰许多。他病逝的前两天,我又给小牛打电话说:"上周一我代收凌老师一张稿费单,他啥时候能回来?"小牛爽朗地说:"春节前就回南阳了,在家过春节。" 我欣喜地说:"好的。还有几套书等着他回来签字呢!"

  美好的期待却成了噩耗,成了让人无法接受的令人心痛的残酷现实。悲哉,痛哉!

  一位著名诗人说:"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二月河虽死犹生。他的作品永载青史,他崇高的品德,永远辉耀中华!

  二月河是一座丰碑!(作者:陈春建 南阳市卧龙区委宣传部副部长 )

编辑:张龙  审核 :姜秋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