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利药品的确是药神

2019年04月01日09:17

来源:大河网

  宋跃武

  《我不是药神》是一部非常成功的商业电影,可谓赚足观众的唏嘘、眼泪、同情和票房。在观众眼中,药企只知道不择手段、追逐利益,特别是在患者的衬托下,药企更加显得贪婪无度、利欲熏心。影片中药品“格列宁”的原型叫“Glivec”,中文名叫“格列卫”,是慢粒白血病患者的特效药。格列卫最初进入国内,售价是一盒23500元,且在那个时候没有列入医保,只能自费。观众在对德国药企恨得咬牙切齿之时,一定会对印度仿制药企推崇备至,以致于印度仿制药企站上了道德神坛。实际情况真的如此吗?不是,我想为德国药企说上一句公道话,专利药品才是悬壶济世、妙手仁心的药神,仿制药品则是不折不扣的、披着伪善外衣的、摧残生命的、荼毒生灵的恶魔。

  印度药企已经在堂而皇之地生产仿制药品,为何国内药企却是噤若寒蝉,不能或者不敢生产仿制药品?我国是WTO(世界贸易组织)、WIPO(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的成员国,如果国内药企像印度药企那样,仿制药品,大行其道,无所顾忌,肯定是要被其他成员国正版药企起诉和索赔的,按照WTO争端解决机制的惯例,动辄数亿、几十亿的赔偿数额,也是国内药企的不可承受之重,让国内药企望而却步,即便是国内药企的初衷是为了拯救无数痛苦地挣扎在死亡边缘的患者。而且仿制药品,专利侵权,民事赔偿,倒是其次。更为让国内药企不敢越出雷池一步的是,这些仿制药品要想投入临床,必须要经过临床试验、一致性评价试验,从而证明药品疗效是显而易见、绝对完全的,最后还要拿到“国药准字”的批号。否则,即便这些仿制药品是灵丹妙药,如果国内药企拿出这些药品来卖,也会背上一个严重的罪名:卖假药。卖假药是要坐牢、搭上身家性命的。还记得郑筱萸吗?贪污600万,结果被判处死刑,问题不在于贪污数额多少,而在于郑筱萸批假药。批假药的况且如此,何况卖假药。

  印度也是WTO成员国,难道印度不怕被其他成员国正版药企起诉和索赔吗?是的,印度不怕!这与印度专利法息息相关。不能不说,印度专利法是有一定“战略思维”的。印度在1970年颁布专利法,1972年开始实施。对于制药业,印度专利法有两大特点,一是不授予药品产品专利,只对生产过程授予方法专利;二是极大缩短专利的有效期。印度1995年加入WTO之后,又设置了10年过渡期,在10年过渡期,印度仍然沿用1970年专利法,这就意味着1995年之前,印度仿制药品是不在专利法规制范围之内的。我们当然不能推崇这种所谓的“战略思维”,但是目光短浅、急功近利、抱残守缺、妄自菲薄真的是国内药企的标配,着实少有远见卓识、运筹帷幄、清醒自持、锐意创新。

  有人说,专利是造成正版药品价格昂贵的罪魁祸首。我要说,这口锅专利不背。专利不是垄断,专利是对创新的保护,专利的排他性是为防止仿冒、剽窃、抄袭,依法行使专利权绝对不能叫做垄断。那些私底下搞些小动作,意图限制竞争的魑魅魍魉,才是彻头彻尾的、货真价实的垄断。专利药品价格昂贵,的确不在原料和成本,而在于研发和推广。屠呦呦的抗疟药-青蒿素,可谓耗尽她毕生精力,投入的精力、时间、金钱何止千千万。在药品行业,研发一种新药耗费的资金通常要以亿计,耗费的时间通常要十年、数十年,甚至是一代人的时间。这些正版药投入市场之后,不能不考虑收回必要的成本,原因非常简单,许多未知的病因、病灶需要治疗,需要药企研发更多的特效药,需要钱。如果正版药品投入市场,大量仿制品涌现出来,价格相比正版药品低得不可理喻,又有谁还会再去研究新的药品,那些苦苦挣扎的患者只有一个出路-等死。所以,专利药品、正版药企才是真正的药神。

  其实,在专利药品与广大患者之间有一场救赎。究竟是先保护专利药品,还是先保护广大患者?《我不是药神》中患者得的是慢粒白血病,这种病症之所以治疗困难,是在于骨髓配型的极度困难,骨髓配型极度困难的原因是标本数量的极度稀缺。标本来源是什么呢?是人们的捐献和存储。如果人们趁着健康年轻,都能将免疫细胞、干细胞捐献出来一些,不断充盈骨髓标本库,又怎么会出现骨髓配型极度困难,从而会从根本上实现人类的自我救赎。而对于制药企业而言,真正有价值的药品必须要申请专利,申请专利不是为了垄断,而是为了增大无形资产存量,专利权可以转让、可以许可使用、可以质押、可以融资,也就是说,可以换来不同领域药品研究的大量资金,以此实现制药企业的自我救赎,而不仅仅是一味地抬高专利药品价格。

  观看《我不是药神》之后,无论唏嘘也好,还是眼泪也罢,我想说,这只是商业电影的惯用手法,这种惯用手法在好莱坞电影中时常应用。这种惯用手法在理论界被称为“价值观颠覆”。主人公原是一个自私贪婪,连房租都交不起,靠卖假印度神油度日的猥琐中年油腻男人,随着情节的演进,主人公成了普渡众生、拯救万民的救世主,这种“价值观颠覆”真真切切地打动了许多人。可我想说的是,我们不如收起唏嘘和眼泪,我们来一起向发明特效药品的科学家们致敬,我们来一起向屠呦呦那样的默默无闻、无怨无悔、耗尽毕生发现、研制青蒿素的科学家们致敬。(作者系漯河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二庭副庭长)


编辑:张龙  审核 :姜秋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