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风丨太行黄栌

2022年05月13日18:33

来源:安阳日报

  白青年

  在雄伟秀丽、层峦叠嶂的南太行山中,有满山遍野的黄栌,它时常让我浮想联翩,充满爱意。

  黄栌,多年生落叶灌木,其实就是我们熟知的红叶,长得大一点的被称作黄栌树,小一点就叫它黄栌柴。黄栌的枝条是紫红色的,叶子呈卵形,叶子的边缘有一圈仿佛用笔画出的紫红线条,显得格外别致。

  黄栌花很特别,既不是朵,也没有瓣,而是千万朵细小的花绒,组成一团紫色的烟雾笼罩在树上,颜色随时而异,时而紫红、时而淡黄、时而白里透红。

  春末夏初,在杏花、桃花、梨花等好多种花逐渐凋谢,浓绿的叶子在灿烂的阳光下郁郁葱葱时,黄栌花开了,尽情地绽放着如烟如雾的紫色花蕾。

  每到晚秋,柿树叶金黄灿烂,微风吹拂,上下翻卷,金波涌动,那真是满山尽带黄金甲啊。而此时,黄栌显岀的却是不平凡的风骨——你看,黄栌叶红了,像丹霞一样染红了山顶山麓、山峦山沟、河畔悬崖,映衬着苍松翠柏,让人如痴如醉,给人以坚强的生命力和无以名状的壮美感……

  我是一个农民,居于深山,山中土薄石厚,勉强温饱,只有外出打工才能更好地维持生计。20世纪80年代,我在北京打工,虽知道香山的红叶非常有名,但从没去看过。有一年秋后,外地工友纷纷去香山看红叶,我和同乡为赶工期没有去,实际也是想多挣几毛钱。工友赏景回来后,在工棚内神聊胡吹,有的说:“北京香山的红叶就是黄栌树,景区介绍牌上写着有9万多棵。”有的说:“香山红叶不是漂亮的五角形、四角形,而是椭圆形,很像我们常见的梨树叶子。”他们高谈阔论,显得神乎其神,我的老乡便插了话:“是黄栌啊,我们家乡有很多,将军岭、界白岭等,到处都是,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啊!”

  那一次,我才知道香山红叶原来就是黄栌,所以也就不因为没去看而感到遗憾了。

  我最早知道黄栌是在20世纪70年代。那时我上小学,每逢星期天,小伙伴们三五成群地带上镰刀或担上箩筐,不是上山坡割柴,就是去拾粪积肥。我们割柴都爱割黄栌柴,晚上去学校上自习,一手端着用墨水瓶自制的煤油灯,一手拿着点燃的黄栌柴照明。

  每到夏天,特别是有月亮的晚上,左邻右舍,大人小孩儿端着饭碗、拿着糠饼,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有的坐在红旗渠的岸上,有的坐在桥上,边吃边聊,东扯葫芦西扯瓢。月亮底下的黄栌柴边,是饭场也是会场,还是娱乐场。

  每当我们干农活磕磕碰碰划破皮肤时,总要去卫生所用碘酒抹几次,割黄栌柴时柴液把手染得黄黑黄黑的,就拿手在渠岸的红石头上反复摩擦。见此,叔伯总会数落几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们太娇气,身在福中不知福。”

  借着话头,邻居老大哥讲起了自己的经历:“打老爷山的时候,子弹穿过胳膊和腿时我们都不怕疼。战友们在太行山上砍下黄栌柴,用石头砸碎涂抹在伤口处,然后用黄栌皮缠着,继续向敌人猛烈进攻。只要胳膊和腿不断,就要继续顶着敌人的连天炮火往前冲,黄栌是消炎止痛的好药。”

  邻居老大哥是一名残疾军人,参加过无数大小战役,立过不少功,经常到机关单位、周边学校讲自己的战斗经历、革命英雄人物、党史、村史等。

  走进学校作报告,他时常这样开头:“我村参军20多人,活着回来的只有3人,我就是3个人中幸存的一个。”说着便泪流满面,会场鸦雀无声,师生们默默地擦着眼泪,然后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那时候,大人小孩儿都会唱黄栌歌谣:“黄栌花儿大摇摆,小鬼子已进山来。黄栌花儿突然倒,携家老小赶快逃。黄栌花儿又开放,放心大胆回村上……”

  哦,紫雾一般的花,火红火红的叶,黄栌原来是经风霜雨雪、电击雷打才如此这般啊!

  家乡的黄栌树,家乡的人民忘不了你!看,南太行之巅,沟壑悬崖,火红的黄栌叶多美啊!似火、似血、似霞,映红了山川河流,映红了村寨田园,映红了天地人间。


编辑:林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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